元品捧着瑞珊在街道上,地上像刚下了一场大雨,彻底的濡湿着,像披上了一件银光闪闪的风衣,感觉是清凉的。气温明显转冷,也许是寒流刚过后的余冷。
日落西边,它懒洋洋地躲在冷冰冰镶着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背后,不辞而别,因它也觉得倦了,一天的辛劳后,要好好的休息一下,迎接新的一天的工作。
是人们下班的时候,大部分人都没料到天气会这么突然转冷,没为自己带备额外的衣服,直打哆嗦,不约而同地用两手抱着自己,边走边摩娑着胳臂取暖,暗叹天气变得那么突然,变化难测,也不忘嘀咕着天文台的跟实况落差甚大的天气预测。
他们都尽量少说话,快步走,赶紧回家去。
家始终是最温暖最让人舒坦的地方。
元品也想过家,但太远了。他还有重要事情还未完成,没法归家。
他要把魔功的秘籍传给怀里的瑞珊,她大可能时禾风所说最合适的人选,完成后便可放下心头大石。
街上的行人个个垂着头,手插着裤兜,插着衣袋,口吐着一缕又一缕的白色雾气,像一群又一群冒烟的巨龙。
他们都发现了元品,各对他的怪模怪样投以奇异的目光,对他手上捧着的女生更加诸多揣测:拐带少女?掳人勒索?会这么胆大包天吗?徒步送少女进急症室?为省下那十元八块?不。但心里又想这是人家的事嘛,又不是犯罪,没有干犯着我,干啥要管?要管,还是管好自己份内事才好。万一猜错了,反遭人恶骂一场呢!
人就是这么冷漠自私怯懦怕生事,没利益,跟自己没关系的,最好不管。
就这样,元品成功地把瑞珊带到一间中上价的出租公寓去。
公寓的服务员瞄了瞄他们二人,面上惯性流露任何表情,没多说一句,只忙着办理入住手续,这是这职位上应有的态度,不令任何顾客不安难堪,但心眼里却暗骂着:又是老马叫嫩草,这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和猜想,但他没权去管他们的事。
服务员一边写,心里一边猛叫着自己不要看,但最终也按捺不住如脱缰野马般的好奇心,有意无意的为自己多制造了好几个机会,眼睛跟头颅拧来扭去掩饰着,两眼警觉地探视着,在瞥眼间多望了那被掩影在头巾下俏丽女生的脸儿,纵使只有嘴鼻能清楚地看见,看得出她不是下等货色,要不然这老头不会大费周张,劳心劳力地扛她来到于此。
多看了几眼后,脑袋内的影像也踏实了,幻想也逼真了,二人还未上房,他已率先代入了幻想中,由自己当上主角,亲吻了她的脸蛋一番,尝尽了她每一吋的肌肤。
他自觉比元品更应该先得到这个美人。在枯燥迎送生活里,他的脑子里就是经常爱弄着这些玩意。
让思想脱离一下现实,为生活添上色彩和亢奋,不扰人的,不干犯法律的,何乐而不为?
活在这能看尽人间嘴脸的地方,对人性的了解在不知不觉间又深厚了一层。
这些公寓彷佛就是魔鬼的收容所,让人显露出他们最不想展现于人前黑暗的一面,可能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,让他们干他们下意识里的真我最想干的事,来纾缓日间里人脸前所受尽的压抑。
是魔鬼的天堂。
元品也猜得到别人会这么想他们,可他不会煞有介事地去解释什么。脑袋和嘴是属于别人的,是是非非就任得别人去猜去想好了,自己要管也管不来,干自己当前要紧的事为上。
他让瑞珊安躺在床上,她一动也不动,样子很安详,为她抺去身上的血渍,明润腻滑的肌肤又再呈现,两片微翘的唇,渐渐回复了血色,体温回升,像重新抺上明亮的秀气,可她的头皮尽脱,令人惨不忍睹,用白色的毛巾包裹着,看起来就不那么骇人。
然而,她还未醒来,似一个贪睡的小女孩。元品只好继续等。吃了个晚餐,再吃了个早餐,又吃了个午餐,跟着跟着,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,吃的是什么餐,吃了又睡,醒了又吃。咖啡,奶茶,巧克力,好立克,什么的都轮番喝过了,不知喝了多少杯,但她依然还没醒过来。
曾经闪过一个念头,就是让她送进医院去,让她好好的接受治疗,也许会早日康服。但她的外表和身份定会引起医生的怀疑,答案怎么说也不会合乎情理,就是说出真相,也许也没有人会相信,那样他们定会向警方求助,接着便是一连串日以继夜的盘问,引起传媒的追查追访,问过没完没了,被「狗仔队」监视,有门出不得,彷如了一个受软禁的犯人。
这些都是可以想象得到的。
可是,今天的元品已不是昔日的他了。他似是受体内一种精神支配着,一举一动,每个行动都不是他的所愿,要逃也逃不了。
待瑞珊醒来,一切便可以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