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失道:“溶溶母亲名叫钟蛾。”
“钟蛾?”叶碧双惨然问道,双脚一软,瘫坐在椅子上,说道:“我早该知道了,早该知道了。”语气越说越小。
叶紫惊呼道:“溶溶母亲也姓钟?莫不是爹爹那个女人的姐妹?”
叶碧双冷笑道:“姐妹?不是什么姐妹,钟蛾就是周玉山那个姓钟的女人。那爹爹周玉山竟然将心爱的恒壶送给了这个女人。”
阿失惊道:“那,那,她怎么又是溶溶的母亲啊?”
叶碧双道:“她何止是李溶溶的母亲,只怕李溶溶也该不是李溶溶,而是周溶溶吧!”
“周溶溶?”阿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三个字好似晴天霹雳一般。他想起了很多事,自己与溶溶在钟蛾的坟前说话,那江边的风物,坟头的草在江风之中摇摆。
叶紫道:“妈妈是说,李溶溶是爹爹与姓钟的女人所生?”
叶碧双道:“那姓钟的女人突然出走,你爹爹如发疯一般,江湖里四处寻找,之后性情暴戾,直至孤星教一派的覆亡时,他都是如此,这一切不都是因为这个女人?”
“啊?叶姑姑你不能这么说!”阿失道。
“混账!”叶碧双回身怒道,“我哪用得着你来指责?周玉山如此薄情,皆因此女。他那样发疯一般,后又对我无故冷淡,我猜就是因为那姓钟的出走之时,已经怀有身孕。”
阿失与叶紫一听,也是惊骇万分,他们想象不到,事情竟会是这样。
叶紫道:“妈妈的意思,是说姓钟的怀着孩子,一气之下出走,而这个孩子就是李溶溶?”
叶碧双道:“是。可不是李溶溶了,该是周溶溶。”
叶紫道:“那李溶溶,不,溶溶与我是亲姐妹了?”
叶碧双回身一个巴掌,打在叶紫的脸上,这是叶紫第二次挨母亲的打了。上一次是在三年前,而这一次,打得更狠、更重。
“白眼狼!”叶碧双骂道,“你竟与那姓钟女人之后称姐妹?”
阿失道:“叶姑姑何以如此动怒?竟要打叶紫姐姐?”
叶碧双回身怒视阿失,说道:“你?你不过是要当那个姓钟女人的女婿,你有什么资格教我怎么做事?”
叶紫和阿失伫立在屋中,一切事情,总是这样的始料未及,阿失脑子里更是翻江倒海。他突然想到了李卧舟,李卧舟谦谦君子,他是怎么遇到钟蛾的呢,他知不知道溶溶的生世呢?难怪溶溶常说妈妈一生多病多愁,想必都是因为周玉山和叶碧双的事了,最后才以至于病身早逝。想到这些,阿失不禁叹了一口气。
叶碧双怒道:“你是在可怜你那未来的老婆么?还是可怜那个姓钟的女人?”
阿失沉静道:“叶姑姑不必动怒,周前辈若是在,也不希望姑姑如此发怒的,伤身子。”
叶紫听此,也不顾脸上的灼热,上去安抚母亲。
阿失继续说道:“叶姑姑,此事难全,也不全在周前辈和钟阿姨。你想,当初周前辈对叶姑姑你是一心一意的,后来却又为何变得如此暴戾?还是因那大户人家的婚约,毁灭了周前辈与你厮守的愿望。而况叶姑姑当时又没有明确的表示。周前辈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,一气之下,也就远走了秋桃涧。之后,他不知你有身孕,后来几年,你养育了叶紫姐姐,叶紫姐姐大了,你们去找周前辈,周前辈那时才新娶钟阿姨的啊!时光荏苒,此事之错,错综复杂,能责怪谁呢?”
阿失这个少年的一席话,让叶碧双流泪了。阿失毕竟年少,她叶碧双的苦谁也不知道,很多事情,她不想说出来,也不能。爱与恨,就是这样,没有什么界限。如果没有大户人家的婚约,她就会与周玉山在一起,就没有这么多的恩怨,可惜世事不是这样的,岂能尽如人意?她毁约在先,虽没有嫁做他人,但终究是毁了。后来的悲剧,竟是在她这里,她背井离乡,独自养育女儿叶紫,流落江湖。而他周玉山呢?孤星教名头渐响,身为江湖大派一教之主的他,在秋桃涧有没有想过她叶碧双?知不知道她叶碧双带着婴儿的含辛茹苦?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童的悲欢?这些她都能够忍耐,她养育大了女儿,便去秋桃涧寻找周玉山。没有想到的是,看到的竟然是周玉山与另一个女子的把酒言欢,浓情蜜意,这让她如何受得?她从小的出生,可曾受过这样的奚落?
于是,一气之下,叶碧双没有告诉周玉山,叶紫是他的亲生女儿。叶碧双带着一个女孩前来,周玉山也并不放在心上,他也竟然答应与自己在一起,她满意了,真的很满意,很满足。后来,悲剧转给了钟蛾,钟蛾整日以泪洗面,最终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,远离秋桃涧。周玉山悲愤欲绝,竟又冷淡了叶碧双。七尺英雄,奈情何尔!他负了两个女人,两个孩童,最后孤星教又全教倾覆,他又辜负了一大教派,也辜负了自己的雄心壮志,这就是周玉山的命运。如今周玉山,钟蛾,都已在青山化为烟土,只留着叶碧双在世上孤身一人,承受这些悲欢滋味。
作者闲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