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阴干的木材哪扛得住这样消耗啊,因这点小事做不到公平,一个个心里都憋着气呢。孟长义不在,他们便盯上絮儿去做主。
絮儿没给他们留面子,挑事的全都骂了一顿。
“一天混不上三顿饭呢,有空要床要柜是么?有本事自己进山找木头,要什么样做什么样。安生日子过不上两天半,心似空瓠瓜,剖开抠不出一个籽来!”
争什么呀?是那个时候么?蔫头耷脑的一群人没理由吭声,灰溜溜离开絮儿视线。
说起分工不均,婶子伯娘们也有的抱怨。
草鞋衣衫,缝补浆洗,当初确实说好了她们来管,但高低有个分寸吧?总不能一双草鞋没命似的穿,丝毫不顾及她们辛苦呀。
林三娘的手被顾云扯过来,不是口子就是水泡,老茧更不必提。
“絮儿你瞅瞅,婶子不是矫情人,这你知道的。但村里有些人啊,就是故意的。踩烂的鞋有人给修补编新的,也不知那脚底板,经得住几回这么折腾!”
不用她们说,絮儿也能猜到哪几个费鞋费衣裳。要说他们有多大恶意,那肯定不至于。
“陈婶,三姨,大家都不瞎,心里有各自的小账。这事我去办,张张嘴就能解决,没有仇没有恨的。
这样想啊,眼看着就要收秋干重活了,都是壮劳力。”
絮儿少有的古灵精怪,自从石罗锅不在,她就把那些苦和难都往自己身上揽。三个妇人心疼,搂着絮儿摇啊,晃啊,她们能做什么呢?把她当孩子一样,能放松一刻也是好的吧……
许双力和江月升在隔壁与人争吵,絮儿深吸一口气,看看屋中几个女子无奈一笑。
顾云抱过小囡对絮儿道:
“你去吧,我可不愿听他们吵,瞎犟。”
林三娘和小枣、巧织捂着嘴笑,胡伯娘疑惑道:
“下酱?不是刚摔的酱块么?毛还没出齐呢,你急什么呢?”
屋子里静了一瞬,巧织哇哇叫着翻下床,趿拉上鞋跑去看她的酱块。下雨呢,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呀!
顾云抬手一拍,结果忘了小囡在她怀里,巴掌拍的是小囡的屁股。
“哎哟哎哟,摸摸头吓不着。”
林三娘拉上小枣出门,那么多酱块,巧织可收不完。
絮儿在门口咳嗽两声,被毛雀请进屋。江月升还在重复埋怨丁叔和朱丰,怪他们荞麦种得晚。
“……荞麦正开花的时候,这场雨什么时候停?本就产量不高的东西,蜂蝶不出,籽粒不熟。”
朱丰年轻气盛一些,与江月升争论着:
“老天要下雨就下雨,要干旱就干旱,我能算计霜冻,还能管它晴雨么?
哪家种地不是这样?你跟我发什么火?”
絮儿一问才知,因为麦子收成不好,谷子差不多保住一半,最后一茬种的萝卜和荞麦,是分了几批的。
最后一块田他们反复算计着日子,感觉大差不差才下的种。
开花时赶上阴雨天,减产没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