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跳得一点都不犹豫，就跟她最初在灵灵兔给她看的画面里一模一样。他是想了很久才会去做，他早早想好了。

能是谁的手笔？她不信他会自杀。

他坠落的速度太快，快到她仿佛都感受到那股风带来的刺骨冷意。

容缈的第一反应是想去托住他不断下沉的身体，她的力量在这里被制约，她却要强行突破桎梏。

眼睛蓦地被一团黑雾强制蒙上，那一刻，她的整个世界都被按下静音键，同时失去了画面和声音。

她并未听见重物坠地声，只是待雾气散去后，乐园里除她以外，空无一人。

人不单单由血肉构成，还是记忆的承载体。被剥离过往所有回忆，和杀人本质上没有区别。

她的这具身体也还饿着，没有力气支撑她的站立。

容缈晕倒前，身上出现丝丝缕缕的黑气，它将她紧密缠绕，带回了它的居所。

她再睁眼的时候，已不在乐园里了，她也不能肯定这里是否是乐园，但入目之处一片荒凉、贫瘠，沙尘漫天、黄天蔽日，像在哪片戈壁沙漠中，跟乐园着实搭不上关系。

不过，她所处的那一小块地方，隐隐有个保护罩，隔绝了外界的风沙。

容缈记得灵灵兔把她投放到了一个要参与游戏的位面，笨兔子还叮嘱她，boSS很危险。

她通关了，具体怎么赢的倒是忘记了。

可有一件事她很确信，她付出了很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或是代价。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，记忆的缺失。

是残缺，不是空白。她确定它们存在过，而出于某种原因被抹消了。那和她刚见到灵灵兔、开始做任务时的那种记忆空白感是不同的。

“你，醒了？”

“猫”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。

容缈转头，她对它没多大好感，也不懂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，只干瘪地找话题，“嗯……你的眼睛和石头好像。”

让人很难不去注意。她感觉它之前是没有眼睛的。

“猫”听了后，脑袋上下点了点，又左右晃了晃，那两颗石头就这么水灵灵地掉在地上。

容缈：“……”

嗯？

她问：“你还看得见吗？”

“猫”答：“可以。”

容缈和它相顾两无言，“猫”不爱说话，她又总觉得她应该讨厌它，便没有主动找话。

“猫”不甚理解地歪头。

她分明不是内向的人，她和那些“鼠”有很多话能聊，它都无一例外地听见了。怎么对它，她就缄默不言？

“你，心情不好？”

被这样一问，容缈愣神，“……是吗？写在脸上了吗？”

“你，不喜欢乐园？”

她摇了摇头，“甚至讨厌。”

那团飘着的黑雾凝了起来，“猫”把地上的石头捡起来，根据人类的说法，把它变成了褐色的可食用物体，干巴巴地跟她说：“巧克力。”

她有跟别人说过她饿了来着。

容缈：“……？”

她问：“这不是石头吗？”

变魔法好歹也背着她。她都看见了，还怎么吃得下？

“猫”一滞，她从它那张什么都没有的脸上看出一丝苦恼和困惑，它又把石头变成爱心形状，递到她跟前。

太过粗糙的爱心，还是原石的状态，没经过打磨，长得歪歪扭扭，要有很强的眼力和丰富的想象力，才能看出它是爱心的形状。

容缈没有接过，说：“也还是石头啊……”

恕她看不懂它在干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