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邕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,一会儿抱起这个,一会儿抱起那个。
忽然传来她的声音,“阿邕!”
他寻声望去,顿时瞳孔地震,惊慌失色,失声道:“阿静!不要!”
看着她手里的短刀,心猛然提到嗓子眼,害怕紧张得一抽一抽的。
他抱着孩子,一步步上前,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眼眶却瞬间变红,声音难掩哽咽:“阿静,不要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相比他的慌张,高静姝姝显得尤为平淡,“站住,别上前。”
她将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孩子上,带着些许地不舍,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。
孩子也仿佛察觉到即将失去母亲,两人正嚎啕大哭,试图用哭声挽留他们的母亲。
“他们的名字,大的叫子玉,小的叫子期。”
“对不起,我没告诉你我怀的是双胞胎。”
双胞胎的风险太高,荀邕太在乎她了,一定不会让她留下这两个孩子。
在他眼里,她什么时候都在,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要。
但是她要是没了,有孩子又有什么用。
“你们都要好好活着。”
“阿邕别难过,别伤心,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”
她笑得明媚,笑得洒脱自由,高举着右手的骨玉,左手迅速划开颈侧大动脉。
噗呲一声,鲜红的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,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以极快的速度,将胸前白色的衣襟染红染透。
咣当,短刀从手中脱落。
白色的身影好似折翼的蝴蝶翩跹盘旋,最后无力地躺在血泊中。
“不!!不要!阿静!”
荀邕目呲欲裂,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来到她身边,双膝跪在她身边,手拼命地捂住泊泊狂流的伤口。
“来人!快来人!”
“太医!太医呢!快救人啊!”
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,响彻大殿,外面还没走远的卫太后急忙跑进来。
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这样一副惨状。
她明明应该笑出声的,却怎么也张不开口,尤其是看到她的儿子荀邕痛不欲生的模样,心竟然跟着刺痛。
忽然她注意到孩子还在他怀里,担心孩子的安危,她迅速上前,将孩子抱在怀里。
“母后……太医……快帮儿臣叫太医……”
他双眼通红,眼泪好似一串串珍珠,止不住地流淌下来。
骤然,他发麻冰冷的手传来湿润温热的感觉。
他立马转头看去,高静姝姝正对他温柔地笑起,嘴里张张合合,似乎在说些什么。
但是一开口,全都是血水。
卫太后震惊地看着这惊骇地一幕,赶紧转身去将太医找来。
荀邕将她抱在怀里,右手拼命捂住伤口,却阻止不了她寸寸变凉的身体。
“别……别哭,阿邕…不要哭……”
她很疼,真的很疼很疼,全身都在疼,最疼的应该是脖子上的伤口,但是疼到最后都麻木了,也就没那么疼。
“我…是爱你的……我会……等你来…找我……”
她坚信,既然她能来到这里,那么荀邕也一定可以找到法子来找她。
就算不能,也给他一个念想,让他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。
高静姝姝将染满鲜血的手覆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,眼尾划过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。
她满眼不舍,和他的心疼。
骤然,呼吸停滞,她闭上了双眼,无人注意,右手上染红的骨玉正发着微微的亮光。
“不要!姐姐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!为什么!”
荀邕瞳孔紧缩,充斥着满满的恨意,脸色煞白,充满了绝望,心也仿佛死了一般。
倏地,他一阵抽搐,喉间涌上腥味,噗的一下,吐出一大口鲜血,落在地上,和她的血融为一体。
抱着她的尸体,彻底昏迷过去。
高静姝姝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,意识在混沌流动,能隐约感受到周遭的事物,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。
耳畔一阵嘈杂,什么声音都有。
脚步声、说话声、还有汽车的鸣笛声……
汽车!
她猛然意识到什么,艰难地睁开眼睛,映入眼底的是白色的天花板,鼻尖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。
心里雀跃不止。
她知道,她回来了。
刚要张口说话,喉咙却干涩难受得很,嘴里还有药的苦味。
她转头左右看去,两侧的病床是空着的,这里只有她一个人。
高静姝姝努力抬起打着吊瓶的手,拉动响铃的绳子,几分钟后,门被人从外面打开。
护士走进来,公事公办的先检查了下吊瓶,之后俯身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高静姝姝喘息着指了指床头的矿泉水。
“你等下,我去倒点热水过来。”
说完转身出去。
就在此时,门再次被人打开,熟悉的身影瞬间让她有些恍惚。
高母看到她醒了,连忙快步进来,欣喜道:“小姝,你终于醒了,吓死妈妈了。”
高静姝姝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护士正巧把热水端来,高母接过去,将病床调整到合适的位置,喂给她喝。
“谢谢。”
清润的水划过干涩的嗓子,令她好受不少。
紧接着医生进来查看情况。
“人醒了就好,醒了只要安心静养,问题不大。”
“好的,麻烦医生了。”
高母转过身,就听到她在问,“我的手机呢?”
“你爸拿去修了,刚去取,一会儿回来。”
她点了点头,没什么话要讲。
高母却有不少话要说,“你好好的怎么会被车撞呢?都说了在路上不要看手机,就是不听。”
“你要多看点路,怎么会被撞?”
窗外绿树成荫,刺目的阳光十分灼热,阵阵蝉鸣伴随着耳畔无止尽的埋怨声,带来让人难受的闷热和烦躁。
此时距离她车祸的时间才过去一个星期。
而在那个时空的她,却生活了两年半之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