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姝带着金风出了门,来到了小院的那堆杂草前。金风是个机灵人,知道常姝把自己叫出来是有事要问的,便自己主动去问常姝,道:“大小姐,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?”
常姝回头看了看那虚掩的屋门,压低声音,道:“陈姑娘可曾对你说些什么?”
金风却是一头雾水:“啊?”
常姝急道:“她有没有说过关于她过去的事?或者,她有没有说过不想活了的话?”
金风摇了摇头:“大小姐,陈姑娘昨夜里才醒,还没怎么同我说过话呢。”
“那她醒来以后有没有做什么?”
金风想了想,道:“也没做过些什么,只是发呆。”
常姝知道问不出来了,叹了口气,对金风道:“那你可要留心些,不要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。”
“是。”
“好了,你去忙吧。我一会去给账房说,让他们把你的月钱按在我房里的记,你以后可按照我房里的额度领月钱了,虽不值什么,但要比你如今多一些。”常姝道。
“多谢大小姐。”
“服侍陈姑娘,要如同服侍我一般。”常姝又道。
“奴婢明白。”金风恭敬地答道。
常姝点了点头,又不太放心地看了那屋子一眼,这才离去。
常姝回到了自己房里,正打算像往常一样练练剑。她刚进剑房拿剑,却忽然发现屋里的丫鬟都神色怪异地看着她。
常姝不禁起了疑心,提着剑就走了出来,问:“怎么了?”
丫鬟们却只是低头答道:“无事。”
常姝哪里能轻易相信?她给了玉露一个眼神,玉露会意,便跑出去了。
常姝看着玉露的背影,放下剑,坐了下来,十分从容地斟了一杯茶,自己饮了。
可没想到,玉露还没回来,常媛却来了。
常媛一进来,见常姝那般淡然的模样,不禁有些着急了,只是她胆子小,却又不敢直言,只是吞吞吐吐的。
常姝便道:“有话直说即可。”
常媛坐了下来,颇有些奇怪地问常姝道:“长姐竟然还能坐的住?”
常姝更加疑惑了:“我为何会坐不住呢?”又问常媛:“对了,你表姐陈姑娘,她醒了,你有去看望她吗?”
常媛一愣,摇了摇头。
玉露回来了,却也是一脸焦急,直奔到常姝面前,道:“小姐,这可是大事!”说着,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常姝吩咐道。
丫鬟们忙逃命似地走了。常媛看着常姝,悄悄地把常姝的剑移到了稍远的地方去了。
玉露去关上了门。常姝颇为无奈:“到底什么大事?如今可以说吗?”
玉露小心翼翼地道:“是天子的事。”
“陵宣?他怎么了?”常姝一下子着急起来。
玉露尴尬地笑了笑:“他倒是有喜事了。”
“喜事?”
“他……有孩子了,”玉露说着,避开了常姝的眼神,“今早才昭告天下的,说是宫里的林美人昨天夜里,生下了皇长子。天子很是高兴,下旨,大赦天下。”
“什么?”常姝呆呆地愣在原地。
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。常媛和玉露都紧张地看着常姝。常媛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,陈姨娘知道了这消息后就让常媛赶来宽慰常姝,毕竟常姝一向是个直来直去,生起气来着实吓人。可看常姝如今的反应,她竟不知该如何去宽慰了。
“小姐?”玉露试探地叫了一句。
常姝回过神来,强挤出一个笑容:“我是不是该去给他贺喜?”
“贺喜?”常媛实在忍不住了,问了一句。
“是啊,是该贺喜,”常姝喃喃说着,却又低下头找着什么,“如此喜事,只不过是给我没脸罢了,自然要给他道喜了!”
常姝说着,终于看见她的剑了,眼前一亮,抓起那剑就要往外走:“我这就去给他贺喜!”
玉露大惊,虽知道常姝不会把事情闹大,但还是忙挡在常姝身前,喊道:“姑娘三思!莫要冲动!”
常媛也劝道:“是啊长姐,他是九五至尊,又已年近二十,却只有一个孩子,这在帝王之中已是少见的了。”
常姝无疑是生气的,虽然在周陵宣许下诺言的时候,她就料到必然会有这么一天,可没想到,这一天真来了,她竟还是会如此愤怒。
于是,她听了这话越发来气,转头看向常媛,道:“我是他亲口许下的正妻,可我还没过门,他却有了个孩子,他可曾顾虑过我的感受?他一直拖着不娶我过门,自己却在宫里宠幸这个美人、宠幸那个美人,这个时候,他怎么不说战事频繁了?”
“小姐,那可是天子,有一两个美人也无伤大雅。”
“是,天子就能有一后宫的美人,赶明儿,我也去找个美人!”常姝气哄哄地说着,提着剑就要出门。
“长姐,”常媛忽然开口,言语间尽是落寞,“可我们没得选,不是吗?”
常姝听了这话,停下了脚步,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。
“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,又何况帝王呢?”常媛低头道。
常姝听见难免心痛,不由得闭了眼,心中暗暗感慨道:“是啊,帝王之家,哪里会有那专情之人呢?”
玉露看常姝冷静下来了,忙把她手中的剑夺了下来。
常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门,终究是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