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熊没有应他，他却忍不住再问。

“真的是伐虎神？”

珞殷从没想象过神祇的模样，因为他觉得根本无需想象，因为祀堂和神坛上就有六灵神的雕像，他也因此一直以为神祇的模样一定跟雕刻出来的神像一摸一样。

可神像的伐虎是一只没有角的老虎，并非是一头……熊。

更何况，还是一头脑袋上有长角的……白熊。

伐虎神看透了珞殷的心思，道：

——凡人之见，愚不可及。

珞殷被伐虎神说得一噎，半晌才回过神来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。

六灵神像为人所造，若是最初造神像的人未曾见过六灵神，的确是想着“伐虎神”三个字里的那个“虎”字擅自想象了伐虎神的模样，从而造出了一头老虎模样的雕像。

珞殷不禁想象其他五位神祇若非神像那般，那又会是哪般模样？那龙逸，或许本来也不是人形？

虽然独角白熊没有回答珞殷的提问，珞殷心底却已坚信面前的独角白熊就是六灵神里的伐虎神。

要问他相信的理由，恐怕连他自己都答不出来。

好似一种仿若本能的、情不自禁的相信，他就是莫名相信这头白熊，哪怕它话语间满是鄙夷，哪怕六灵神早已经在上古时期就离开了这世间，并且白熊还在拐弯抹角的骂他是笨蛋……这种感觉，珞殷其实非常的熟悉，就像是那位“非人乃天”的“白景大人”，也是这般拐弯抹角的损人。

伐虎神说——吾等神祇，离世多年，不应遗留，还望归还。

“归还何物？”

——吾之碎片。

“碎片不是已经融入我的血骨之中了么？”

——是。

“那要如何归还？”

——取走汝之血骨。

“……”

珞殷沉默。

面前的这位神祇似乎没有意识到，取走人的血骨，等于夺走人的性命，还理所当然的说要取走他的血骨，简直就像是宁堪的那句话：有点缺心眼！

“伐虎神。”

——何？

“人是血肉之躯，如果取走了血骨，就会死。”

——浩瀚众生，蝼蚁续命，何堪生死？

“……”

珞殷眨眨眼，有听没有懂。

伐虎神也眨眨眼睛，甩了甩大脑袋。

珞殷当即觉得伐虎神在腹诽他蠢。

大约是在心底骂够了珞殷，伐虎神才道。

——汝之生死，与吾无关。

“……”

珞殷再度沉默。

面前这位神祇不止有点缺心眼，还不讲道理……对，简直就跟龙逸一模一样。

“我还不能死，至少目前不能。”

珞殷是个老实人，他颇费心思考虑良久，决定跟伐虎神打个商量。

“我有许多事想要做，不想现在就死，伐虎神能不能把碎片借我用一段时间？等我死了，归于尘土，碎片肯定会回归到生蛇神那里，到时候再劳烦伐虎神去生蛇神那边收回？”

——不可。

“……”

它拒绝得如此干脆，多少也让珞殷穷了词。

“为何？”珞殷无奈再问。

——生蛇性燥、易怒，劝之不进，力之不敌。

“……”

珞殷三度沉默。

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位伐虎神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