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愈:“我不知道。”
平鸷胸口剧烈地起伏,双手捧着那封平鹞写的信止不住地哆嗦:“我知道,我知道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,他连命都可以不要……要不是因为我和幺儿,他早就什么都不顾了,在滕取冰死的时候他就走了……他是去独自一人去寻仇。”
肖愈还是那么平静,他紧紧握着平鸷的手,说:“没事的。”
“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。”平鸷头痛得陡然异常严重,仿佛要炸裂一般,“他一直是这样,只要是他在乎的人,若是被别人害了,这仇他拼了命也早晚要讨。他对师祖淳于百是这样,就算让你父亲背弃师门,也要抓了五斗米教教主,看他凌迟而死来偿命;济南城破后我父母双亡,他不顾局势投靠赵钦大破南燕军,为我父母一举雪恨。如今,如今他终于等到时机为兄长报仇了是吗?这回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。”
肖愈见他难受得要命,一手抱住他,另一只手覆在他背上为他调息:“平鸷,你冷静些!”
被他这样一吼,平鸷算是回了些神,但疼痛并未减轻,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。他低喃道:“他算好了时机,我和你要忙建康的事无暇管他,顺便还安排了一件事给幺儿,让她无法下山,真的是……算无遗策,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,一丁点儿都没剩下,包括他自己。”
肖愈不会安慰人,除了紧紧抱着他,再没有任何的办法。
平鸷的脑海里,一直回荡着平鹞信上写的那句话:“我等你们回来。”
头痛了许久,也逐渐痛得麻木了,也或许是根本疼晕了过去。等肖愈发觉他不再挣扎乱动时,只看到怀中人满头的冷汗以及紧闭的双眼,一摸后背,全是湿漉漉的汗。
肖愈被平鸷吓到,大叫道:“平鸷!你醒醒,醒来啊!”
等平鸷再醒来时,他已不在马车中,而是在一间灯光幽暗的房里。肖愈握着他的手不曾松开,眼睛布满了血色。看到他醒来,肖愈是掩盖不住的喜悦:“要,要喝水么?”
平鸷的头痛缓解了许多,他慢慢回想起自己在接到信时的失控,他十分内疚道:“抱歉,我……”
肖愈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什么都不用说,我全明白。”
平鸷还有些发愣,肖愈把水送到了他嘴边:“你要相信滕先生。”
平鸷喝了水,说:“没法儿信,他这个人不讲信用的前科太多。”
肖愈不知如何安慰他,只能闭了嘴。
这时,有人在外面敲门说:“爷,大夫来了,刚从山阴县快马赶过来。”
平鸷凝神警惕道:“谁?什么大夫?”
肖愈轻声对他说:“可以信任。”
平鸷才放下了防备。
大夫约有三四十岁,话不多,一进来向肖愈行了礼就为平鸷诊脉,除了该问的病情外,没有多说一句话。
半晌过后,肖愈问道:“如何?”
大夫回答:“虽暂无大碍,但治起来比较麻烦,目前只能开药压制。”他想了想又说:“内力有损,不可妄加用药,还是需找一个完全了解您体质的人照顾调理。”
平鸷点点头说:“谢谢您了,我自己身体我知道,夜已深,劳烦您奔波一路,快去休息吧。”
“不劳的,也不是什么重病,就是体质特殊一些,您要放宽心,太过忧思会伤身,这样不好。”大夫说了几样禁忌后,又向肖愈行了礼,就此离开。
平鸷拍了拍肖愈的手,说:“害你担心
了,这是我的错。”
肖愈反握他的手,说:“没什么。”
平鸷一夜无眠,肖愈躺在他身边,也没能合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