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色土壤上,朱鹰雪的皮靴碾碎半截枯枝。他弯腰拨开浮土,青铜面具折射出冷光:“看那个。”
澹台轻羽顺着他的指尖望去,五米深的陨石坑中央,天道盟主的紫金冠歪斜着插在血泊里。断裂的四肢呈诡异角度扭曲,像被巨兽撕碎的布偶。
“他……真的……”澹台轻羽的鲛绡面纱微微颤动,青鸾剑穗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。当朱鹰雪说出那个名字时,她僵在原地,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。
龙吟商会的朱漆大门前,沈靖安掸了掸玄色披风上的风尘。汉白玉台阶泛着晨露的微光,门楣上鎏金匾额新补的漆色还未干透。他闭眼深吸气,熟悉的沉香气混着记忆涌来。
“主上!”守卫的银鳞甲胄哗啦作响,刚要转身就被两指按住肩甲。青年嘴角扬起旧时弧度:“别惊动后厨煨汤的赵嬷嬷,她总爱扯着嗓子报信。”
穿过九曲回廊时,紫藤花架漏下的光斑在青石板上跳跃。藤椅吱呀声混着茶香飘来,苏万里正举着青瓷盏说什么,旁边梳双环髻的少女突然瞪圆杏眼。
茶盏坠地的脆响惊飞檐下白鸽。齐德发举着只剩半盏的君山银针,山羊胡翘得老高:“上个月刚收的曜变天目盏……”话音卡在喉咙里,茶汤在袍角洇开深色水痕。
沈靖安单膝触地时,青铜剑匣磕出清越声响。老人枯瘦的手掌带着云雾茶香落在他肩头,苏万里已绕着青年转了三圈:“禁墟的星陨罡风没刮坏你骨头?”
“苏老该去城西说书。”沈靖安解下腰间赤龙纹令牌。
“战龙殿的演武场还缺个镇场子的。”令牌翻转间,第一区域的图腾在阳光下泛着血光。
少女偷偷打量着这个被爷爷称为“妖星”的青年。他束发的墨玉簪分明是普通样式,垂落的发丝却像裹着未散的剑气。齐德发突然放声大笑,惊得池中锦鲤摆尾逃窜。
龙国权力巅峰的两位巨擘正襟危坐。齐德发放下茶盏轻叩桌面:“来得正好,最近有件棘手的事需要你处理,了结之后随我去禁墟。”
“棘手?”沈靖安剑眉微挑。放眼龙国,能让这位师尊与中域战部统帅苏万里联手应对的危机实在罕见。
齐德发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:“修罗之主带着七名暗黑裁决者潜入云市,三天内袭击了战龙殿七处分舵,更放话要取老夫首级。”
苏万里轻抚白须接话:“自从叶锦天陨落,境外势力愈发猖獗。如今战部精锐尽数戍边,倒让这些宵小钻了空子。”言语间既带着对青年才俊的激赏,又难掩宗师陨落的痛惜。
侍立一旁的苏韵瞳孔微震,作为战部世家的千金,她自然清楚“叶锦天”三字在武道界的份量。
此刻望向那位负手而立的青年,竟与传闻中剑斩宗师的形象重叠。青衫布履难掩其锋芒,看似慵懒的站姿却暗合天地韵律。
“半年前我在褚州宰了他们的副统领,没想到还有余孽。”
沈靖安指尖摩挲着茶盏突然发力,青瓷瞬间化作齑粉从指缝流泻:“今夜子时前,我要看到修罗之主的头颅摆在这张桌上。”
齐德发与苏万里对视而笑:“他们既敢来云市,必是布下天罗地网。不过……”老人从袖中抖落三枚青铜卦钱。
“方才卜得离卦九三,当有贵人破局。”
苏万里会意起身:“老夫这就回战部坐镇。”转头对孙女叮嘱:“韵儿留下,好生观摩何为真正的武道。”